N陈文凤
我们莆田有一个温馨的待客习俗，就是凡有早年“走番”（下南洋）的华侨返乡探亲，亲友们都会备办礼物给他接风洗尘，俗叫“褪草鞋”。为什么叫做“褪草鞋”而不叫别的呢？
原来，当年下南洋走番的大都是穷苦人，他们早已穷困潦倒，不得不离乡背井出外谋生，所以走番时只能穿着草鞋离开。这些番客（莆田话对走番者的称呼）中的一些人经过多年打拼，有了一些积蓄，往往会回乡探亲，这时候的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离开家乡时的样子了，早已脱掉草鞋，换上皮鞋或胶鞋了。所以“褪草鞋”不仅仅意味着接风洗尘，其更深一层的意思是祝福他们脱离贫穷开始致富了。
可是，我们莆田的几本地方志，不管是《莆田市志》还是《涵江区志》，还有《莆田传统文化概论》、《涵江的传说》等书，都把“褪草鞋”写成“脱草鞋”。这样写是汉语的写法，虽然意思是对的，但发音不对，更不符合莆田方言的用词习惯，所以不是莆田话。要知道我们莆田人把穿在套在戴在身体上的不管什么衣物，从身上脱下来通常习惯叫“褪”而不叫“脱”，比如褪衫、褪裤、褪鞋、褪帽、褪手套等等。因而只有写成“褪草鞋”才既符合读音又符合含义还符合用语习惯，才是唯一不二的正确写法，才是地道的莆田话。作为词眼，有了“褪”，“褪草鞋”才有了浓浓的乡味，否则就缺失了这句莆田话的魂。
说到“褪草鞋”，就不得不接着说 “脱褪脚”一词，“脱褪脚”就是打赤脚。前面说过，莆田话通常用“褪”不用“脱”，但并非完全不用，在“脱褪脚”一词中就是脱、褪并用了。也许有人会说，怎可脱、褪两个动词并用呢？其实这样的组词方法在汉语中屡见不鲜，比如跳跃、打击、争取、抢夺……等等举不胜举。 可是，《莆田市志·方言》却把“脱褪脚”写成“脱跣骹”。跣本身就是光着脚，如“跣足”即为光脚，“跣行”意为光着脚走路，所以没有必要也不能组成“脱跣骹”一词。还有，“脱褪脚”跟莆田话的发音完全一致，“脱跣骹”却根本对不上号，差多了。顺便说一下“骹”字，骹本指近脚处较细的部分，也指脚，亦指轴状物体较细的部分。可见“骹”并不专指“脚”，而且脚与骹的普通话发音相同，因而，莆田话“脚”还是使用本字好。
作者简介
陈文凤，年出生于涵江，莆田市作家协会会员，致力于莆田市本地语言、方言童谣研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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