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香彩色电视机

N李福生

对于孩提时代,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和小伙伴们在夜幕低垂的时候,搬张小板凳坐在屋檐底下看电视的情景。

黄昏降临的时候,老街上家家户户的房顶都会冒起白色或许还有青色的炊烟,那是新买来的湿柴火在火焰的炙烤中做最后的挣扎。空气中飘荡着饭香,偶尔还有炒菜的香味,给余晖下的老街披上了一袭温馨的轻纱。

吃过晚饭,大人小孩三三两两来到我家屋前,相继围坐在我家那台18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旁。那台电视机是我结婚时,在商业局工作的大伯搞来内部供应票从城里买来的。搬回电视机的那天,那可是轰动百米老街的大事,我家挤满了看稀奇的人,过大年都没有这么热闹。母亲里里外外地张罗着,拿出家里大大小小长椅板凳,招呼邻居大伯大叔、大婶大姨、小弟小妹们看电视。看电视的人们挤满屋前半个街道。

恼火的信号让屏幕上老是闪烁着雪花,用粗电线、竹竿做成的简易接收器在几个叔叔的手里转来转去,节目也只有福建台和中央台。尽管如此,大人小孩还是看得津津有味。到现在还唯一有印象的,是那时候的电视节目基本上没有广告,也就是大人们常念叨的:那个时候的电视节目从开始到最后的再见,从不见上广告。

精彩的电视节目引得大家时而高兴地评论,时而开怀大笑。尤其隔壁的张大爷那个体弱多病的老伴陈大妈,更是笑个不停,十分开心。邻居近90岁的苏奶奶杵着拐棍,颤巍巍地走到电视机前眯着眼睛端详了半天,转过身来拉住母亲的手说:“侄女儿,你看电视机那里面的女人又唱又跳好半天了,你咋不叫她出来吃个饭呢?”苏奶奶话音刚落,挨着坐的张大叔刚喝进嘴的茶水“噗”地一口喷出去老远,房前看电视的人笑得直不起腰来。

姑娘们叽叽喳喳,对连续剧里面的男主角评头论足,为谁最帅、谁才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而争得面红耳赤。男人们私底下议论某位女明星美艳动人,瓜子脸、柳眉、月眼、薄唇,还有那宛如桃花的笑容,举手投足均充满摄人的魅力。

看电视的间歇,上年纪的人抽开了自制的叶子烟,年轻人则掏出纸烟,在烟雾缭绕中摆开了龙门阵。话题总离不开今天谁家生意咋样,这些日子谁家赚的钱多,哪家又来物美价廉的商品,对当时刚刚填饱肚子的人们来说,这些话题,才是大家最关心的。

到了电视停台的时候,大家都尽兴地回到各自的家中。而母亲却默默地打扫人们留下的烟蒂、瓜壳等,那眼角眉梢所透露出的是包容、和善、厚德的神情。每到傍晚时分,我家屋檐下总是早早地围满等待看电视连续剧的人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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