莆仙戏名旦黄宝珍大结局余晖唱晚

N南山松

第八章余晖唱晚

粉碎“四人帮”后,祖国迎来百花齐放的文艺春天。阿妹丕,一个当年家喻户晓的响亮名字,莆仙戏迷没有忘记你,家乡人民深情地呼唤着:回来吧,女儿!

1

年冬季,全国恢复高考制度!时隔不到半年,78级大、中专学校夏季招生工作紧锣密鼓跟着上来。

“一号同学,请上台表演!”

随着音乐老师的点名,一位漂亮女生应声站起来,婀娜来到台前。

“请你先唱支歌!”音乐老师接下说道。

“唱什么歌呢?”小女生胆怯地望了老师一眼。

“就唱你平时最喜欢的歌曲!”老师微笑着说。

有一天,下课后的妹丕准备回家去,刚走出校门口,就和一个头戴草帽的大妈打了个照面。

“哎,你是妹金大姐呀!”妹丕忽然认出,这位大妈不就是供销社饭店的妹金吗?

“你,你是?”大妈抬头一看,喊她名字的女子很面熟,又一时想不起是谁?

“怎么,认不出来?我是妹丕呀!”妹丕一步奔上前,拉起大妈的手亲切地说道。

“哦,真的是阿妹丕!”这位叫妹金的大妈终于认出妹丕,高兴地抓住她的双手说,十年不见了,还这么年轻,这么漂亮!

妹金就是请妹丕吃猪肝汤的那位黄石饭店职工,落难时刻见真情,妹丕始终忘不了妹金曾经给她的温暖。

“好久不见了,来,到我家叙叙旧去吧!”妹丕说着拉起妹金就要往衙后街娘家去,她得好好招待这位远道来的客人。

“哦,现在没空,我还要看孙女去呢!”妹金说她忙是真的,因为看完孙女后还得赶回黄石上班去。

“孙女在哪儿?我和你一起看看去!”妹丕就怕跑了妹金,拉着她的手不放。

“在艺校念书,这不就到校门口了吗?”妹金说完就要走。

“孙女叫啥名字?”妹丕一听是艺校的,忙接着问道。

“叫何黎仙!”妹金回答说。

什么,是何黎仙!妹丕万万没想到,她最看重的这个学生,竟然是恩人的亲孙女!如果不是今天碰到妹金,妹丕还蒙在鼓里呢。这正应了那句老话,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,好心人自有得好报!

年10月,为了抢救建国以来各地方剧种唱腔艺术资料,供研究参考,流传后世,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与中国唱片社合作,编选辑录出版《中国戏曲艺术家唱腔选》成套节目。这套节目荟集了从京剧大师梅兰芳到各地方剧种诸名家唱腔艺术,第一期目录有京剧梅兰芳、程砚秋、周信芳、评剧新凤霞、越剧徐玉兰、沪剧丁是娥等20名全国著名艺术名家,而莆仙戏黄宝珍的大名就赫然排在目录第15名。唱片名单一出炉,前期录音工作也就紧锣密鼓跟着上来。文化部通知下达后,莆田县文化局一刻也不敢耽误,马上电话通知阿妹丕,赶快回莆田参加录音工作。还在福州针织厂上班的妹丕一接到电话通知,立刻找厂长请假去。

黄宝珍唱腔艺术宣传画拍于

“厂长,莆田方面要我回去录音,请批准两个月假期吧?”妹丕说着拿出写好的请假条,要厂长签字。

“咳,宝珍同志,不是在批评你,老是这样请假,工人都有意见了。”厂长难为地说。是呀,妹丕一年请了十几次假,要不是看在她是空军家属,厂长早就把她开除掉。

“厂长,这次不一样,文化部指名要我录音,这不回去都不行,要误大事的!”妹丕急了,最后搬出文化部来压厂长。

“咳,就这最后一次,下次还是这样,你干脆调文化部上班去!”厂长无奈地在请假条上签下字。

拿到请假条后,阿妹丕马不停蹄地一路赶往莆田,回到娘家里来不及喘口气,就跑去剧团参加排练。录音排练安排在旧体育场大门边的三忠馆内,(“三忠”即忠于毛主席、忠于毛泽东思想、忠于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)。那是文革初期,莆田人民出于对领袖热爱,在不花政府一分钱的情况下,完全靠全县群众捐资出力,甚至拆掉各地宫庙旧料盖起来的大型展览馆。剧团排练剧目有《百花亭》、《千里送》和《叶李娘》,这都是当年妹丕唱红的剧目。尽管十年浩劫夺去妹丕艺术生命中最美好时光,但她那圆润优美的唱腔依然让人如痴如醉。

县体育场“三忠馆”前留影。拍于年,参加“荔乡之夏”晚会演出,(演出地点在三忠内)

排练个把月后,文化部派出的上海电影制片厂录音队就来到莆田,录音地点选在仓后路教会礼堂,莆田县非常重视这次录音工作,为避免半夜鸡鸣狗叫,还挨家挨户通知附近居民有养狗养鸡的,通通转移他处。晚上十点钟,录音工作正式开始,那天夜里寒气逼人,躲进被窝的居民,老远都能听到夜空中传来的悠扬歌声,整个录音过程直到天亮才完成。

剧照《千里送》黄宝珍拍于年

剧照《叶李娘》拍于年

录音工作结束后,妹丕没能在娘家好好休息几天,又坐上班车赶回福州上班,想不到厂里这次动真的,妹丕请假期间不但没工资,而且扣发全年奖金,这就是说,妹丕今后必须上班,不能再随意请假。这下莆田方面急了,艺校不能没有妹丕呀,于是提出帮妹丕调回家乡,妹丕坚决不同意,文革惨遭迫害的往事历历在目,想起就心有余悸,妹丕回答他们说,我会抽空帮艺校教课,正式调回莆田万万不行。最后由政协出面做妹丕思想工作,妹丕年就参加省政协二届会议,连续三届当选为省政协委员。后来省政协派出一个叫林芳的主办干事找妹丕谈话,说省里准备恢复她的省政协委员,调回莆田担任剧团团长。历经磨难的妹丕已无意做官,林干事见妹丕不愿意调动回莆,就问她,那省政协这个莆仙戏名额该由谁补上?妹丕想了一下说,就让林金标担任去吧。妹丕慧眼识珠,认定林金标将是莆仙戏一颗新星。年10月,毕业才一个月的金标作为莆仙戏新秀,被剧团选中扮演《琴挑》中的潘必正,代表莆田地区参加福建省第二届中青年演员会演,并以他高超的演技夺得银牌。年底,年方二十的金标当选为省政协委员,是那一届最年轻的一位政协委员。

欢送莆田县六届政协委员离任留念,前二排左一为宝珍。拍于年10月14日

妹丕嘴上说不愿调回莆田,但这心里总放不下艺校教学,放不下可爱的学生,既然厂里不让请假,那我干脆退休算了。自从文革初期被造反派用扁担打伤腰部后,妹丕经常腰间作痛,于是就以腰伤为由向厂里申请提前退休,厂里上报市劳动局,报告很快批准下来。退休后的妹丕,无暇顾及丈夫和三个孩子,她的心早已飞回莆田。

2

年,莆仙戏一团拟演出《米糷思妻》,这是妹丕早年走红剧目,要排练非请妹丕出山不可。十年浩劫,剧团所有剧本早就付之一炬,好不容易找来一本破剧本,偏偏残缺半页。《米》剧中有一段感人情节:妻子敲门欲和丈夫相会,高文举以为是小姐要进来,拒不开门,王玉贞想起丈夫在家写过的诗句,便一字不漏念出来,丈夫听了方才知道站在门外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,赶紧开门与她相见。剧本残缺的正是这四句诗,妹丕虽然会唱出诗句,但是其中的几个生僻字怎么也写不出来,残缺的诗句,竟一时难住剧团所有人。

上回说过,妹丕在侨联剧院演戏的时候,曾经和附近卖油豆腐的大娘结为义母女。有一天妹丕去探望义母,无意中提起残缺的四句诗,大娘一听,说她记得,而且记得非常清楚。大娘说,“米糷”她是看了一百糷,看一回,哭一回,这台词她都倒背如流了。义母会认字,便提笔把这诗句一字不漏给写出来:“贫贱夫妻百苦尝,贵来往往有相忘,可怜轻弃微时剑,不少人间薄情郎。”

实验剧团原驻地城隍庙被粮站移作仓库,新成立的莆仙戏一团只好安置在仓后路教会礼堂,《米》剧的排戏就在教堂里进行。仓后路附近居民很有福气,那些日子里天天可以听到剧团排练的唱戏声,有的还想方设法找熟人开后门进去一睹为快。

《米》剧中的高文举由陈星火扮演,一提起星火这名字,就会让人想起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”名句。星火原名叫陈先镐,文革初期,一位支左解放军看了他演出的现代戏后问他,小伙子叫啥名字来?先镐回答说叫“先镐”,解放军听了老半天,没听出到底哪个“镐”。在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的年代里,怎能这样嚼文咬字,就对他说,你就改名叫“星火”好了!军代表一句话,让先镐摇身一变,成了星火。

扮演高文举妻子是一位叫陈秋兰的女旦,在当时也很有名气。复出后的第一次排演,妹丕以极大热忱给予关心,亲自到剧场示范辅导,演员排练亦很认真。经受多年苦难的妹丕,重返戏台后走起蝶步依然婀娜动人,唱起曲来还是那么迷人动听。剧目排练成功后,剧团下乡巡回演出,禁演十多年的古装剧重新回到农村戏台,让无数戏迷兴奋不已,纷纷奔走相告。在乡下演出中,《米》剧中的王玉贞多由秋兰扮演,妹丕只是在幕后指导,尽管没有她的出场,《米》剧每到一处乡镇,都受到当地群众的热情欢迎,每次演出,都会吸引大批戏迷前来观看。

剧照《米糷思妻》拍于年,右为宝珍,左为陈星火

有一天,剧团去东庄公社(即东庄镇)做戏,演了一天后,公社剧场经理找上妹丕。

“老黄呀,为什么没见你的出场呢?戏迷都有意见了!”经理问道,原来当地戏迷看“米”剧,为的就是看阿妹丕。

“啊,是这样吗?”妹丕一听,大为感动,原来她让秋兰主演,意在推出新人,既然观众有要求,就满足一回戏迷的愿望吧,妹丕当即答应,晚上由她主演。

经理一听大喜,吩咐手下赶紧贴出告示:今晚演出《米糷思妻》,主演阿妹丕!

妹丕即将出场的消息,迅速在十里八乡传开。旧时新移风在东庄一带经常做戏,少年妹丕的演出在当地戏迷心中留下非常美好形象。十年浩劫,人们以为再也听不到妹丕的唱戏声,有的戏迷做梦都想见到她,如今听说当年的小妹丕又回来了,人们从乡下涌到公社剧场,售票窗前挤满村民,戏票当天就售罄。这天晚上剧场爆满观众,看过戏的连呼过瘾,买不到票的第二天起大早赶到售票窗,排起长龙等着购票。

原来打算只演一场,想不到群众看戏的欲望如此强烈,剧场经理赶紧找到妹丕说,不好啦,售票窗前都排起长队,你不演都不行了!妹丕听了非常感动,感激戏迷对她的厚爱,观众对她来说就是上帝,上帝要你出场,你敢不答应?妹丕连连点头说,好的,那就再演一场!

就这样,妹丕连演三天,场场爆满。东庄剧场的经理还不肯放她走,妹丕说不能再拖了,下一个公社还在等着他们的演出,那时候全县就一个剧团,邀请剧团下乡的乡村很多,排都排不过来。有一次,东峤村民想看妹丕的戏,由于剧团太忙,排不下日程。村里就通过在县政府上班的乡里人疏通关系,才安排到剧团下乡,还特地联系卡车接送剧团下村演出。

就在一团演出正酣之际,莆田县打电话催他们赶快回城关,原来文革后的县人大第一次会议正在隆重召开,代表中有不少戏迷,要求看上一场妹丕主演的传统戏。一团赶回城关的当天晚上,就在侨联影剧院上演《米糷思妻》,尽管是人大会议包的场,没有对外售票,不少戏迷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搞到门票。第二天,妹丕重返戏台的消息在大街小巷迅速传开,应观众强烈要求,剧团留在侨联剧院继续演出。

有阿妹丕的出场,《米》剧在城区演出出乎意外火爆,广告提前两天就打出,戏票总是提前一天就售罄。剧团在侨联演了几天后,应公社邀请又要下乡演出,这天晚上戏还没演完,剧院经理就急急找到正在后台换装的妹丕。

“老黄,你们不能走啊!”经理一见妹丕就嚷起来。

“为什么,不是说好明天就走?”妹丕整了整戏服,问道。

“不行呀,观众都挤破窗口,非要我们售明天的票,这不,票都卖出去了!”经理满脸无奈地说。

“那好,那就再演几天!”妹丕见戏迷如此痴爱,总该满足她们要求,下乡公社的事就再推迟吧。

就这样,剧团应城区人们的要求,在侨联剧院连演十八天,场场爆满。戏迷都说,看戏,听戏,还是听妹丕的戏过瘾。

3

有一位叫吴东权的老戏迷,年轻时就迷上阿妹丕,年,中学刚毕业的他随表兄去台湾,先在台北和香港等地继续求学深造,后分别供职于报社、电台、电视台、电影制片厂、电影公司等大众传播媒体,在几所大学当过教授,迄今出版著作45本,是位知名作家。当年的这位戏迷去了台湾,一直忘不了妹丕的优美乡音,写了怀念文章在台湾《中央日报》发表,文中写道:“我自愧生未逢时,而且又是少小离家,对故乡剧曲,刚刚启蒙生趣,就浪迹天涯,犹记得当时正是‘寂寞的十七岁’,饥渴的心灵,就已被‘新移风’戏班的一位旦仔所俘虏,那位旦仔的唱腔、科仪、扮相和顾盼,不时映现在我的脑海中,只要听说该戏班在何村演出,纵然路途遥远,也要设法赶去观赏,那股致命的吸引力,确是不可思议。那位旦仔就是名气很大的阿妹丕,不知她近况如何?”

吴东权先生的这篇文章,立即引起福建省台办对莆田阿妹丕的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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